虚无赞美诗

我开始使用第一人称
记录眼前所有的发生♪

【丞毕】昨日某某(下)

CP:范丞丞X毕雯珺

附带ALL毕


注:*双性转,瞎写,勿上升真人

*BE预警

*上篇范丞丞第一人称,下篇毕雯珺第一人称



我已结婚一月,日光底下并无新事。


先生在婚后的第三日就出差了,说是跟着剧团去欧洲巡演,最近才回来。他临行前送了我两张门票,说若是没事可以约着好友去看看。我捏着说好,不好怪他忘赠我机票,只能压着两张未公开席位在玻璃软垫下填充版面。


他回来后的次日就要开车送我去工作。我想了很多理由来驳他,不顺路,早高峰太堵,你刚回国总得倒倒时差,诸如此类的。他一概不理,只牵着我的手腕把我推进副驾驶,身子半倚在车门上。


他说,雯珺,我们是夫妻,这点你该知道吧?


他口气里有很多无奈,也许还隐隐有点对我这种不称职妻子的责备。我们已结婚一月,却丝毫没有夫妻形影不离的感觉。我回去省亲的时候,母亲问起我们的近况,我一概答不上来。她也对我失望透顶。愧疚感把我钉在原位,我甚至不敢看他,除了点头,无事可做。


他看着我乖顺的样子,也随即就坐了驾驶位,倒车离库。我不能告诉他其实我自己就会开车,开得也挺好。范丞丞的大学和我同属一个大学城,我们互通过课表后,周五都是我载她回家,从收费高速开到市区,再弯到我家。她在我车里放歌,开电台,碰到熟悉的调子还要拉着我合唱。我那辆车的后备箱里,至今有一整个纸箱塞满了CD和随盘发售的未公开写真。


母亲始终不赞同我总是开车上学。她在我要考驾照的时候说让我独立自主、让我打发高三的暑假,却在我真正执照上路后让我学会收敛。她说,女孩不用总自己开车,学会坐副驾驶就好。


隔天我放在桌上的车钥匙被回收,那辆车我再没机会碰上。我将这话转述给范丞丞听,我以为她要笑我,要说我胆小不敢反抗。但那次她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响地转头报了驾校。在被我知道后,她只说一句,“副驾驶就副驾驶,你坐我的不就好了吗?”


那些靠分享好友就能得到特惠的驾校程序,她统统消费在了我头上。她和我夸赞说教练称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驾校神童,说最多十月我就能头一个享受她的专职服务。我笑着应和,说是啊是啊,真的好厉害啊,等着您的专车接送。我假装不记得她被教练骂得最惨的一次,头埋在被子里直哭,第二天肿着金鱼眼泡又去学车。


那些事情就像发生在昨日,我几乎不用刻意地回想就能翻捡而出。


驶到中段的时候先生问我,“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他把后视镜压低了几分,我看见里头自己过于明显的笑脸。我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用力往下降了降嘴角。


“没什么,你回来了我挺高兴的。”我说。


我看见他眼睛亮了,他好像很喜欢听到我这样说。下一秒,我戴戒指的那根手指被他整根握住,他的掌心茧覆在我的手背上。那枚银戒被他按着摩挲,浮起一层红印。


“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你家里,我家里,都挺好的。”我往外抽了两分。


他顺势松开,“现在不都是一家?你要是没事,可以和你那位朋友多见见面。她叫什么?我看你们每次见面,你回来都挺开心的。要不什么时候再抽个空,我们一起请她吃顿饭。正好最近我都在国内,我不在的日子,还得请她多陪陪你。”


我没有回答这个提议,我推了推他,我说,到绿灯了。

 

 

*

我是文科生,是为了更简单的数学卷子而中途转来的文科生。语言能力很不在行,论上社交话题更是后退半步。


我们之前的关系维持,多半是范丞丞挑头。不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续的情感维持,都是她来找我占多数。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装我的钢琴老师来辅导,教我手型,识谱。如果不是她后面主动拆了谎言全盘托出,我大概永远以为她是个年轻有为的钢琴教师。她说我太好骗了,我反而觉得是她装得太像。


她天生有让人信服、让人追随的能力。


她在高中时代就在我们学校很有名,我形容不好,只能说出大概是那种过分惹眼的好看法,一进学校就引起热议的那种。我高三的几位同级生不信流言要去楼下一睹真容,回来却反而帮忙推波助澜。听闻她也烦透了数学,于是那本数学习题册上就有各路解答痕迹。


我在校园曾不止一次撞见她和男生谈天,她最喜坐在上下两层之间的楼梯间上等人。人来了却只是谈天,别的出格事一概不做。后来那个地方被称作好人卡圣地,大约根源在此。


我见过太多次终于忍不住要打趣她,看不出来,你也是守校规的人。


她摇头,“拉倒吧。那东西管不住我,是我现在不谈了而已。”


说着她揽住我的胳膊,约我再去琴房。而那处纹身隔着薄薄的两层校服袖管,贴着我发烫。我突然地福至心灵,“因为纹身的主人?”


她脚步停了,“你们怎么都这么认为?”


她又说下去,“好多人都这样问,以为我给哪个前男友纹了段秘密情书。”


“那实际呢?”


“实际就是——”她突然靠近,两指捏住我的一段皮肤,我被吓一跳。


“实际就是我想纹,就纹了。所以你知道上一个这样问我的人被我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她没有回答,捏着我的力气突然消失。她为我好似地拍拍我的胳膊,“话说你这也太细啦,我一捏就泛红了。所以你还是别纹了吧,还挺疼。”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能在她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不合时宜的怜惜。


那是我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喜欢我。


她喜欢我。


这个没有任何理据的猜测让我整整捕风捉影地抓狂了好几个月。我是真的猜不透范丞丞这个人的性格和做派,她能熟练地对着音像店店主投笑,交叠着手撑头,嗲声嗲气问能不能打个七折,尽管她根本不差这份钱。也可以抱着爆米花桶,对堵车迟到匆匆而来的我委委屈屈地说,我等你等得把焦糖都吃完了。我不确定她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心水楼上的体育生学长还是我这样的人。


我一直在等她主动来说这个问题,却没有发现,在我过分在意这件事情,并且感知到异端的第一反应不是困扰不是惊讶的时候,开始沦陷的人就成了我自己。我们稀里糊涂地将关系继续,从高中到大学,甚至是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大多数时候都彼此相安无事,谁也不讨论我们之间究竟是过分贴合的友情还是真正的爱情。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维持关系的舒适区,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究竟用什么样的身份在午夜电影中牵手。但我知道纸是保不住火的,友情和爱情的区别,或许在关系者双方看来难以辨别,而借助旁人的眼睛,却可窥得真相。


最先发现这一切的是我的母亲。她是永远为我好的女人。所以,她不会说破这一切,不会给我难堪又无助的场面。我是她的孩子,她不会这样对我。她只是在一日餐毕后捏着纸巾擦拭嘴角,百般状似无意地给我提起,说你和范丞丞,关系很好啊?


她说,我没有打扰你们关系的意思。只是你知道吧,这个年纪,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应该要有分寸和尺度了。


她说,你还是得见见男孩子,周末我帮你约了一个。


那天的那顿饭,我没有吃完。我辗转反侧了一夜没有睡,我从小到大没逃过课,没翘过班,只要是母亲为我安排的,不管多难以达到我都会兢兢战战地走完。而这一次,我的反骨一夜成熟,我不想去见参加靠着量化信息来匹配爱情的饭局,我打电话给丞丞,想约她出门,哪儿都好,逃过这两天。


但那次我没打通她的电话,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没打通她的电话。事务所敲门不接待,住处按铃无人应,整个人间消失。


我动用我几乎从不维系的社交人脉去找她,去打听她的消息,拼拼凑凑出了一个最终版本。她家出事了,资金链出了问题,她的事务所也还在起步阶段,发完员工工资就一点不剩,一点套不出现钱来回转。我不敢想她这样讲究的人,怎么能在事务所拼平板桌睡觉。


第四天她终于舍得来找我,我下班回来,老远就看见她裹着薄风衣出现在我家楼下。她喝得很醉,一点清醒的样子都没有,连扶着感应门边都站不稳,看见我来了,冲我挥手还差点摔一跤。


但也就是这样,清醒时候绝对不会问这样问题的范丞丞突然问我。


“雯珺,你要不要喜欢一下我?”


她很少叫我雯珺。尽管我更习惯别人称呼我为大名,但她喜欢撒娇,喜欢喊我姐姐。只要极少要说正事的时候,她才这样喊我。


这个问题,问得太是时候,也太不是时候。我从来不是对自己有自信的人,所以我永远不会有勇气去做那个先驱者。我等待这样的提问太久,我也准备了答案太久。可现在,这个答案却要失效了。


因为说要很简单,说喜欢也很简单,但是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却很难。记忆里的母亲拍着我的后背,她的目光越过我而不看我。她说,我希望你是合群的人。而合群这个词,天生和范丞丞无关。她有资本。她有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的资本。她不用对现实的主流低头逢迎,她甚至可以恣意妄为。所以我知道,我在喜欢上她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不到母亲的要求了。


但是现在,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资本架空了,公主要学会削足适履;我也该按照母亲说的话,把头埋进人群里泯然众人矣。


我说,“我不能说要,你懂吗?”


她消化了很久这句话,垂着头,一直没看我。我听见空气里有她吸鼻子的气音,就在我不敢想她是不是要哭了的时候,她问我第二个问题。


“那可以把今天晚上送给我吗?”


这次我没有办法再拒绝。


我把她带回我的出租屋,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接吻。她看见我手机弹出的相亲饭局的对话框,她问我,我是不要相亲,要结婚。我说对之后就被她咬了一口,咬在侧脖颈。她像要弑杀猎物的狼,对准我一切最要害部位。架势很大,下口却不是很疼。她说你要是真的结婚,我就……


就什么?


我就送你婚纱。她改用嘴唇蹭我,一半热气呼在我脸上。她说我送你婚纱,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不小心逛进的那几家吗,有条你拿着撑杆撩起裙摆看了好久。我那时候就想买了送你,到时候你穿得漂漂亮亮去结婚。我问她,那你是要做伴娘吗?


她说不,我不做,做了伴娘的是下一个结婚候选人,我没想结婚。我在酒席里看你就行了。


我听得心里发酸,“那我该怎么回你这份礼物?”


“你不用回。或者,送我什么都行。”


她说这话时说得随意,好像是真的满不在意。和刚才说要送我婚纱时的认真判若两人。


月色从窗帘里笼进来呈在我们俩的身上,只有当天的月亮看见了我们拥抱在一起的样子。我借着月光又看了她的纹身,这次是完整的一块露在我的面前。我说,我也送你一样东西,有点疼,你忍忍好吗?


我低下头,咬在她脖颈的两颗痣上。她伸长了脖子,安静地接受我的侵袭。我感觉到我整个人被她抱在怀里,她的长发就垂在我的脸颊两侧。这一次我是粗暴的,用力的,也许下一秒就该有血从那个地方渗出来。我看见她的两颗痣中间留下我的牙印,连起来像一道项链。我吻上那个地方,用最轻柔的方式,我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夜的我。


你看,我有多怯懦。承诺的不敢承诺,愿望却总要信口开河。但我是真的希望,我不仅仅是那个安全范围里的朋友、姐姐。可是那悬在口舌之上的呼之欲出的亲密身份太沉重了,沉重到不是一个有温度的夜晚就能赋予的,所以它没有资格出场,它还是被咽成了一段没有下文的气。所以范丞丞没有看我,她也不应该看我,更不应该看那道印迹。我们没有隔阂的抱在一起,是一段谁都看不见彼此脸孔的狂恋。


天亮以后范丞丞走了。直到婚礼前,我们没有见过面。我还是去了母亲给我安排的相亲,相亲对象是那个我曾万分艳羡的传说中靠着劈叉翻跟头就直接过了面试的男生。我们按部就班地约会,我循序渐进地给他我出租屋的门匙,再过不久我们就会结婚。


某日范丞丞突然来电,在那之前我们已不联系好久。婚礼筹备已进末尾,她大概收到了我的请柬。她隔着听筒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时我刚洗头结束,拗不过突然登门的先生说要帮我吹头。一下,两下,吹风机最高档的噪声里我先生也说话,他问,谁的电话?


范丞丞肯定听见了。她问我,他在帮你吹头?在收到我肯定后,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不再追究。

 

*

范丞丞很忙。这件事却非我亲眼所见,全靠道听途说。


自我结婚后,我们再也没有聊过。我们就像约好了一样地彼此消沉,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我去参加的聚会她不会去,她去参加的要约和我无关。我们中间仅仅靠着最后一个共同好友来维系联络。


我听李权哲说,她家的事快要了结,事务所也步入正轨,熬过投入期开始创收。她妈妈听说我结婚了,正耳提面命着她要追赶我的脚步,现在正一周八个像面试official一样地忙碌相亲饭局。


我状似无意地继续打听,这挺好,那她呢,去了吗?


李权哲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这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他说,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拿我当传话筒。范丞丞本来都拉黑我了,现在为了打听你消息,还特地把我放出来,隔三差五给我发消息骚扰我。你们俩有话能不能自己单独解决解决?


我给他道歉,我说下次应该就不会麻烦你了。


我想的却是,我以后大概是再也不会打听她的消息了。


她的人生本就该过得很好,像所有规定好的完美范式一样,走康庄大道。她已经拥有姣好的美貌、过人的天赋,她还会拥有美好的家庭、出色的事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在我们之间,就不会是遗憾。我也该为她感到由衷的快乐和庆幸。


在这个月里,我被单位因婚假而失了额外补助,被母亲催促趁着感情好赶紧怀孕,而这却是我这个月内听过的最好的消息。我挂了李权哲电话后就为她开了一瓶香槟进行庆贺。泡沫在暖光灯不断上涨的样子似曾相识,又让我回到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我的婚礼。


结婚那天,我也开了香槟进行庆贺。泡沫飚得到处都是,我的手套都被濡湿。我摘下后就着指尖尝了几口就醉了。也许只是醉在这一口,也许是醉在先前先生没能帮我挡下的酒里。我迷迷糊糊地按流程走完婚礼,中间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场面话我都一概记不清楚。我只想起来婚礼的最后,新郎离席洗漱,亲友撤去,餐桌狼藉,整个场地都是狂欢过后的残缺。她的那双高跟鞋沾了我不小心切落在地毯上的鲜奶油,我要弯腰帮她擦的时候,她把我按下了,她说,新娘还是不要低头的好。


她说得很诚恳,像在陈述客观真理。我从来不知道范丞丞这么迷信,她在我婚礼前几个月为我求来了佛牌、锦囊和御守,零零落落地给我送来一堆,比我都更在意这场婚礼是否能顺利举行。


我低头看她擦拭鞋跟,脖子处的项链歪下去,露出平滑光洁的脖颈。那上面什么痕迹也瞧不见了,我那天咬得那样狠,现在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这一幕让我再也受不了地别过脸去,“你觉得他怎么样?”,我突然开口。


他是我的男友,我的新郎,我的丈夫。今夜要睡在我的枕边,今后要和我共渡。我没有讲清楚这个他是谁,但范丞丞却懂。


在那天,那个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我。我没有能够答上来,她在听筒对面说,算了吧。


现在这样的问题,我再次拿来问她。不过是像站在根本溺不死人的浅水河里发出试探的呼救者。我一面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面又希望,她能来象征性地搭救我,无论是给我一个理由,还是给我一个借口。


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攥着纸巾的手微微收紧。她低着头考虑了这个问题很久,而再抬起头的时候,我好像已经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那个十七岁天天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成年,二十七岁喝醉了来问我要不要去喜欢她一下的范丞丞,好像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我看见她向着我的方向倒退,挥手,逐渐逐渐走出那扇属于我的门。再一次打开门的时候,是二十八岁的、精致妆容的范丞丞,她不会再抱着我的手臂喊我姐姐,她只会对一个喝醉的新娘给予最大的包容和一个好整以暇的微笑。


她说,“我觉得他挺好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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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对不通顺处和格式进行了修改,非常感谢看完的每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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