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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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岚】痴心六百周 06

06


在爆点来临后的一段时间里,濑名泉能做到秒回我了。我已提前把来信提示音给关闭,不然滴滴答答地能演奏一天的交响曲,我不嫌吵,哥哥也是要来敲门抗议的。

濑名泉这人真的很有趣,我越研究越是这样觉得。他的个性和他的外貌出入太大,可这样的反差却能让我更加着迷。单看杂志内页的时候我以为这人是个翩翩绅士,是上帝的宠儿,容貌姣好、气质清冷,连不经意露出的指节也是修长而干净,全然没想到这人的内里却把变扭的虚张声势和心软嘴硬的做派演绎到了极致。我时常忍不住怀疑,扒开那层好看皮囊,他的体内住着的就是个纯正的小学男生。

而那七封电邮的大乌龙的后续是,我们都绝口不提了。他不想提大概是因为丢了面子,我不能提是因为他严令禁止。他听了我的解释,得知我只是外出并无生气的意味,他根据惯例变扭了好久才肯继续回信。他也许删删改改很久,也许只是单纯地抹不开脸面。那份信空空荡荡,他只发来一句话。他说,好吧,那我们翻篇。于是我们两个翻篇,我被迫选择性失忆地不提这件事。

而作为我对他这份黑历史保持沉默的奖励,他开始秒回我,我是这样认为的。他甚至特意为自己预设了个前提,不至于在我这个崇拜者面前太跌身份。他告知我他的态度转变只是因为夜间剧结束了,有时间和我长谈,让我不要东想西想。可他这人记性太差,约摸是忘记早在此前就被我逼问出了夜间剧的名字,我按图索骥地一查,发现离大结局分明还差了三集。

我忍不住偷笑,将这件事当作进展分享的一部分,告知了我的校内挚友。他的头像一直暗着,大概是有要事外出。他平时不常在线,但是若我有事找他,他看到了总会回复。我转头又去问濑名泉要Facebook的联系方式,我已问他要了几次,他都推说是并不常用,照实拒绝了我几次。

而当天网上,我等了很久,挚友的头像却一直未曾亮起。第二天我到校才知道,他自杀了,从学校天台上跃下的。这件事惊动了很多人,成了学校的恶性事件。

他是我的挚友,我却是在人言如沸的传闻中得知他的死讯的。他们的声音吵嚷在我的耳廓边,我很难消化这个消息。

我点开通讯列表,他的头像还排在第一位,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发给他的。我发怔似地又点开了日历,12/20,离世界末日还差三日。我记得他先前问过我关于世界末日的事,就在天台上,我宽慰他只是为了电影剧本存在的一场灾难而已。他扶着栏杆,低头向下在找什么,视线飘忽不定,我看不清楚。他听到我的话,转过头来轻轻地说,是吗,那为什么他家那养了十几年的乌龟却已经在冬眠中过世了呢?我无从回答,他也无法自证,我们的谈话被迫终结。

这是我们最后的谈话,我现在在人潮交谈声的燥热里,要被熏出眼泪来。

我的朋友,他安静而内敛,从不多言。他这样文静的人做的最为出格的两件事,却一头一尾,牵起了我和他的相识与告别。

他对偶像事业很感兴趣,做出种种尝试与努力,这在我们交情尚浅的时候,我已略知一二。我不知道的却是他对时尚领域也有涉猎,为的是学习穿搭风格,提高衣品。直到他无意中看到我在校外拍摄的杂志内页的照片,并且万分小心地卷起那张内页,带来找上我,称赞我是个漂亮的人,我们的关系才正式挂出了第一幕。

他对我说了很多褒扬性的话,就像我为了遇见濑名泉那样,而我独独记住了他的那句“你真漂亮”。也许单拎出来看,这并不是对一个男性的常态评价,听上去还有些轻佻,可你若是见到那人脸上的表情,大概就不会存半点这样的念头。

他把这句话说得太认真、太诚恳,连眼睛里都会迸发出火焰和光芒。他态度之端正之严肃,就像在陈述一件不容置喙的事实,一条无可指摘的真理。我真的很感谢他,因为他出现在濑名泉不回邮件,而我的模特事业又困境重重的,最不见天日的那几个月。尽管被包围在赞美中心的是我,我却能看见光斑落在他的身侧,一点又一点地拨开洞天密云,将光明倾泻进了我的世界。

我后来和他说起这事,他却不好意思地摇头,否认了我说他闪耀的说辞,说那次是他未经考量的唐突之举,我没有收到惊吓误以为他是个变态,他已知足。

可现在,这个说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人的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甚至没和我说过一句告别。也许他说过,隐匿在良久的注视和无声的静默之中,是我未曾在意。那连续三年都没有考上的艺术院校,被拒绝了不知多少次的工作邮件,每一件能成为导火线的事情,我都未曾在意。我在做什么呢?他不主动谈论,我也不刻意提起。我以为避而不谈是对他的尊重,我以为到位有效的安慰是隔靴搔痒,我不曾读懂他的沉默不语,不能体味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绝望与失意。他为我驱散了阴霾,我却不可挽回地目送他跌落崖底。

我闭门不出了几天,拢上了窗帘,过得昼夜颠倒。我不去学校,不接模特工作,也没有打开电脑,我在等阴雨连绵后的第一个晴天。世界末日已经过了,风平浪静地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下雨。也只有我知道,什么都已经发生。

我再打开的时候,邮件箱里躺着濑名泉的电邮。他问我,这么长时间不发邮件,是买的诺亚方舟开错方向了吗,到现在都没有回程。我的房间只有电子屏幕的亮光,大概是哥哥听见了我的房间终于有了动静,他也走了进来。他帮我拉开了窗帘,在我身后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那声叹气是一束落地尘埃。而他终归是什么都没说,带门而去。

我太久没打字了,手指僵硬得如从未习惯过。我对他的揶揄视而不见,我再一次问,能给我你的Facebook吗?拜托了,我真的很想要。

他可能看出来了,他应该看出来了。他说,你口气怎么变这么可怜了。然后,他给我发过来了一串网址。

我点开来,我又要哭了,在很久不被阳光照耀到的白日里。我看到他的名字是,因为鸣君而改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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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废话放文尾说,这样说多少我都不会愧疚(。)这章写了真的很久,但是感觉还是不好,是我不好,我心理状态的转变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来……还有这章有很多的私设,因为关于旧友的细节下周会出,所以现在写这个下周势必大改,如果有矛盾的话,我到时候会重修的。

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我最近都是日更,因为我比较空。但这个状态最多保证到14号……如果14号之前没办法完结,我可能就要搞成不定期更新了,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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